第156章 她存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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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6章 她存在
被轟炸後的A區已無法還原其原本的模樣。監管者們派出了一支十幾人的小隊, 開始“映射”數據。
這是一種掩耳盜鈴的修覆手段。他們會按照A區原本的樣貌，在其遺址上，鋪上一層虛假的外表。這樣從外部看, 整個A區平和如初。
“這裏到底發生什麽了？”一名A級監管者與同事小聲攀談著, “話說, A區不該是塞繆爾上尉負責的嗎？我好像很久沒看見他了。”
而他的那名同事顯然不想聊這個話題，只低聲警告道：“別多嘴。誰知道塞繆爾又怎麽得罪了上級，現在還在醫院病房裏關著呢……”
“關著？”那人訝異不已, “生病了，還要被關著？”
他的同事不再回答了。S級們將A區的異常爆炸事件解釋為先驅者們的自相殘殺,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, 這壓根就是一場單方面的“屠殺”。
那些被覆制黏貼的巨石只要刪除就好, 可被它們帶走的意識體們再也無法修覆了。
遠方還有成排的坑洞，深不見底。坑洞之上, 是空空如也的平地。原本的建築以及花草樹木連個痕跡都沒留下。
到底是什麽東西，叫上級不惜冒著違背使者大人的命令的風險，也要出此下策, 致其死地？
“哎, 你看, 這是什麽？”
這時，一人撿起了一遺落在地上的細繩狀物體。
眾人好奇地圍了過來, 仔細查探一番後給出了答案。
“這好像是一種古舊的頭繩吧？”一名女監管者翻看著那根細繩，捏了捏上頭臟兮兮的絨球，“應該是年輕的女子喜歡的裝飾品，用來束頭發的。”
“別亂碰。”小隊長制止道, “萬一沾染了逆維病毒呢？”
那女監管者不以為然地把頭繩扔回地面：“拜托，這麽小的東西, 怎麽可能。”
眾人四散開繼續工作了。很快，消失的樓房，樹木，以及街邊的街燈和長椅都一一歸位。
只不過，在此之下，那一地的狼藉正慢慢腐爛，無人問津。
而在巴比倫那中，對於A區的這次“特別行動”自然沒有被記錄在案。所有S級監管者都選擇對此守口如瓶，將精力投註到迎接使者蘇醒的盛大儀式上。
今日他們一並探查了使者所在的“聖殿”外圍，通過儀器顯示的數據波動以及能量上漲推斷出，使者將在三個月內醒來。
“這可是天大的事。”一名S級監管者嚴肅地對低級監管者們訓話，“我們務必要讓使者大人滿意，務必要讓工作盡善盡美，務必……”
臺上的領導“務必”個沒完，臺下的員工們則竊竊私語。
“哎，你說這回是真的假的啊？”一人偷偷吃著零食，與夥伴竊笑，“五年前，他們也說使者要醒了，結果我們白等了三天三夜。”
“這回應該是真的吧？”周圍的人紛紛加入了話題，“這回比以往更加興師動眾。而起……帕特德納上將不是說他親自查看過了嗎？使者大人蘇醒前，那些儀器的指標會……”
“餵！後面的！”臺上的S級厲聲呵斥道，“你們是什麽態度！什麽精神面貌！”
眾人只得規規矩矩地站好，乖乖認錯。但接下來的一個小時依舊成為了他們的批鬥會。
散會後，無聊透頂的監管者們懨懨地回到了各自的工位。
電腦上是堆積成山的文件，還有幾個加急的項目。前頭又有人砸鍵盤了，後邊隱約能聽見那個加班了二十天的倒黴鬼的啜泣聲。
診療室中今早排起了長隊，但心理醫生通知了所有部門，為了迎接偉大的使者大人，醫院暫停工作。
“那我們這群生病的怎麽辦？”
“你們可以簽署自願放棄治療聲明書。”
荒誕的劇情繼續在這世界上演著。臺上角色的生活枯燥得千篇一律，偶爾有一兩個堅持不下去的，提前謝了幕。
“啊，我好想念塞繆爾上尉。”一名A級監管者喝下了第三杯鎮定精神的飲料後，感慨出聲，“他不是很喜歡工作嗎？怎麽還在醫院裏躺著，難不成是偷懶？”
……
“滅識匣”中不存在時間。
墻上的鐘表是靜止的，屋中的光線也一成不變。
今日這屋子裏的陳設好像變了一些。桌子上的水杯以及電磁爐不見了。墻壁上的裂痕也少了許多，看上去光禿禿得。
楚年仍被困在屋中。按照巴比倫那的時間而言，在24小時內，楚年有23小時零40分鐘坐在床上，保持著一個姿勢，沈默不語。
剩下的零星時間裏，她起來繞著屋子走了三圈，去了兩次洗手間。照鏡子的時間延長至三分鐘，還站在了那本該有窗戶的墻壁前靜* 止了一分鐘。
房間中描述了她內心想法的字符已經淡到看不出原本的顏色，且無法拼湊出完整的句子，只能模模糊糊地讀出：
“我？”
“這是？”
“人？我？”
“估計用不了五天她就徹底消失了吧。”
一名負責看管“滅識匣”的S級監管者坐在椅子上，百無聊賴地用電腦玩起了游戲。
而另一個跟他作伴的是耶利米。本來帕特德納不同意他留守這裏，是他一再保證不會亂動這裏的儀器，才勉強松了口。
“餵，你這是違規吧！”耶利米看著那人用本該用來監控“滅識匣”的電腦打闖關游戲，縱使他本人也不是什麽遵紀守法的人，還是被震驚了。
那人卻不以為然：“嗨，這有什麽。也就帕特德納那家夥天天把規則掛在嘴邊。放心吧，我們常幹這種事。要一起玩嗎？”
耶利米架不住心裏癢癢，坐下來接過了手柄，與他玩起了對戰。
他們玩的對於楚年而言是一款很常見的橫版通關游戲，然而對監管者來說，這是他們解密了黃金紀期間的人類的游戲光盤後，才獲得的“高級娛樂產品”。
“那個小病毒看上去怪可憐的。”耶利米擡頭看了一眼屏幕中的楚年，“真不敢相信她居然有那麽大的破壞力。”
“管那麽多呢！”他的同事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，“反正這件事是帕特德納牽的頭，到時候使者怪罪起來，我們統一口徑推給他承擔責任就好。哦對了，還有那個塞繆爾。”
耶利米深以為然，止不住幸災樂禍地笑出了聲：“塞繆爾也不過如此，聽說他還在被佐伊等人審問呢。哈哈，活該！”
“塞繆爾上尉，請簡述你初次見到代稱為“黃金的向導”的病毒體時的場景。”
李朗坐在醫院的單人間中。這是一間特殊的屋子，四面都是波浪。令他看上去不像病人，反倒像動物園裏供人參觀的動物。
李朗麻木地回答著一個又一個問題，自始至終沒有任何的情緒起伏，仿佛對此事漠不關心：
“我初次見到她時，她……非常普通……”
……
“我們已經鎖定了楚年的定位了，但是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幹擾了我們的探測系統。”
王國裏，肖如雲看著屏幕上堆疊在一起看不出原本面貌的數據，與一幹科研人員討論著：“可以看出它的原理與我們接觸到的隔離系統有些相似。我們可以試著推導公式……”
“監管者那邊還沒聯系上嗎？”周泊低聲問著約翰，“他是拒絕聯絡，還是根本就沒有回應？”
“沒回應。”約翰難言疲憊地推了下眼鏡。自從周泊一行來到了這裏，他一直沒敢休息。
他已經通知了所有國民，暫時不能離開王國範圍。並關閉了車站，派人在出入口巡邏，防止有人擅自離開。
國民們隱隱猜測到了發生了什麽，還有人看到了諾亞地心站的人進入王國，對此提出了異議。在他們看來，這群外人無疑會暴露他們的存在，引來“天罰”。
他不得不分心去安撫民眾。而當人們問道“我看見紅色別裏塔了，小公主怎麽沒跟著回來？”時，他險些情緒崩潰。
可他不得不挺住。因為以斯帖已經崩潰了，像條瘋狗見人就咬，剛被他關進地下室去研究那臺能改造萬物的機器。
他並不指望以斯帖這種文盲能研究出什麽花哨來，只祈禱以斯帖千萬別在這節骨眼上再發了瘋，跟周泊打起來。
“我很抱歉。”周泊頹敗地坐在角落處，低聲絮叨著，“對那孩子，我真的……很抱歉……”
“我他媽不想聽這個。”約翰像是被以斯帖傳染了，憤怒地瞪著他罵道，“去做點什麽，周泊，你創造了她！媽的，你寫了那本書！你總能做點什麽！你是家長啊！”
周泊一震。“家長”，這個詞於他而言太陌生了。他不敢奢望成為楚年的家長，更不敢想起那死在繈褓中的楚囡囡。
做點什麽……書……那本書！
周泊突然意識到了什麽，沖向了肖如雲，急聲道：“她的底層代碼是《黃金紀向導》，是純文本！所以與她最契合的數據格式應該也是純文本！我們可以嘗試為她添加一些文字！一些就好，嘗試著激活她的數據，喚醒她的自我意識！”
……
滴答……滴答……
楚年坐在床上，耳邊依舊是源源不斷的水滴聲。
是什麽東西？
水嗎？
她站起身，看向了洗手間方向。剛要踏前，卻發現那小小的洗手間驟然遠離了她。
整間屋子好像不太一樣了，可她說不上來異常在哪。
她站了一陣子，到底走進了洗手間。關上了水龍頭。
這次她望著水龍頭久了一些。水管上有些黃褐色的斑痕，她知道這應該叫鐵銹。洗手池內白色的油漆雕落些許，她用手指扣了一下，發澀。
這些動作看上去毫無意義，實則是她潛意識的驅使。
聽覺，嗅覺，視覺，觸覺，所有的感官在這樊籠裏被激發了出來，又被一一抹殺。重覆的動作象征著抹殺的進度條正緩慢地挪動，盡頭則是“不存在”。
屋中的文字越來越少了，最後只有一個字還在執拗地游蕩著：
“？？？我？我？我？”
滴答……滴答……
水滴聲正漸漸變小，最後成了難以辨別的細小顫動，如一粒灰塵跌落地面，微不足道。
房間更加狹窄了，床鋪，桌椅，開始褪色，趨向於鉛筆繪制的簡筆畫。
楚年站在那，只能站在那。
可就在這時，一行新的文字靜悄悄地出現在了房間正中間：
“我，楚年，生命，約定，活著”
----------------------
“【項目日志】 7月4日 13:35AM
簡述：“黃金的向導”粉碎中
目前狀態：平穩
攻擊性：無
活躍度：低
初步確認危險等級：B
意識消除速度：中
預計消殺結束時間：正在重新計算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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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這裏到底發生什麽了？”一名A級監管者與同事小聲攀談著, “話說, A區不該是塞繆爾上尉負責的嗎？我好像很久沒看見他了。”
而他的那名同事顯然不想聊這個話題，只低聲警告道：“別多嘴。誰知道塞繆爾又怎麽得罪了上級，現在還在醫院病房裏關著呢……”
“關著？”那人訝異不已, “生病了，還要被關著？”
他的同事不再回答了。S級們將A區的異常爆炸事件解釋為先驅者們的自相殘殺,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, 這壓根就是一場單方面的“屠殺”。
那些被覆制黏貼的巨石只要刪除就好, 可被它們帶走的意識體們再也無法修覆了。
遠方還有成排的坑洞，深不見底。坑洞之上, 是空空如也的平地。原本的建築以及花草樹木連個痕跡都沒留下。
到底是什麽東西，叫上級不惜冒著違背使者大人的命令的風險，也要出此下策, 致其死地？
“哎, 你看, 這是什麽？”
這時，一人撿起了一遺落在地上的細繩狀物體。
眾人好奇地圍了過來, 仔細查探一番後給出了答案。
“這好像是一種古舊的頭繩吧？”一名女監管者翻看著那根細繩，捏了捏上頭臟兮兮的絨球，“應該是年輕的女子喜歡的裝飾品，用來束頭發的。”
“別亂碰。”小隊長制止道, “萬一沾染了逆維病毒呢？”
那女監管者不以為然地把頭繩扔回地面：“拜托，這麽小的東西, 怎麽可能。”
眾人四散開繼續工作了。很快，消失的樓房，樹木，以及街邊的街燈和長椅都一一歸位。
只不過，在此之下，那一地的狼藉正慢慢腐爛，無人問津。
而在巴比倫那中，對於A區的這次“特別行動”自然沒有被記錄在案。所有S級監管者都選擇對此守口如瓶，將精力投註到迎接使者蘇醒的盛大儀式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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臺上的領導“務必”個沒完，臺下的員工們則竊竊私語。
“哎，你說這回是真的假的啊？”一人偷偷吃著零食，與夥伴竊笑，“五年前，他們也說使者要醒了，結果我們白等了三天三夜。”
“這回應該是真的吧？”周圍的人紛紛加入了話題，“這回比以往更加興師動眾。而起……帕特德納上將不是說他親自查看過了嗎？使者大人蘇醒前，那些儀器的指標會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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散會後，無聊透頂的監管者們懨懨地回到了各自的工位。
電腦上是堆積成山的文件，還有幾個加急的項目。前頭又有人砸鍵盤了，後邊隱約能聽見那個加班了二十天的倒黴鬼的啜泣聲。
診療室中今早排起了長隊，但心理醫生通知了所有部門，為了迎接偉大的使者大人，醫院暫停工作。
“那我們這群生病的怎麽辦？”
“你們可以簽署自願放棄治療聲明書。”
荒誕的劇情繼續在這世界上演著。臺上角色的生活枯燥得千篇一律，偶爾有一兩個堅持不下去的，提前謝了幕。
“啊，我好想念塞繆爾上尉。”一名A級監管者喝下了第三杯鎮定精神的飲料後，感慨出聲，“他不是很喜歡工作嗎？怎麽還在醫院裏躺著，難不成是偷懶？”
……
“滅識匣”中不存在時間。
墻上的鐘表是靜止的，屋中的光線也一成不變。
今日這屋子裏的陳設好像變了一些。桌子上的水杯以及電磁爐不見了。墻壁上的裂痕也少了許多，看上去光禿禿得。
楚年仍被困在屋中。按照巴比倫那的時間而言，在24小時內，楚年有23小時零40分鐘坐在床上，保持著一個姿勢，沈默不語。
剩下的零星時間裏，她起來繞著屋子走了三圈，去了兩次洗手間。照鏡子的時間延長至三分鐘，還站在了那本該有窗戶的墻壁前靜* 止了一分鐘。
房間中描述了她內心想法的字符已經淡到看不出原本的顏色，且無法拼湊出完整的句子，只能模模糊糊地讀出：
“我？”
“這是？”
“人？我？”
“估計用不了五天她就徹底消失了吧。”
一名負責看管“滅識匣”的S級監管者坐在椅子上，百無聊賴地用電腦玩起了游戲。
而另一個跟他作伴的是耶利米。本來帕特德納不同意他留守這裏，是他一再保證不會亂動這裏的儀器，才勉強松了口。
“餵，你這是違規吧！”耶利米看著那人用本該用來監控“滅識匣”的電腦打闖關游戲，縱使他本人也不是什麽遵紀守法的人，還是被震驚了。
那人卻不以為然：“嗨，這有什麽。也就帕特德納那家夥天天把規則掛在嘴邊。放心吧，我們常幹這種事。要一起玩嗎？”
耶利米架不住心裏癢癢，坐下來接過了手柄，與他玩起了對戰。
他們玩的對於楚年而言是一款很常見的橫版通關游戲，然而對監管者來說，這是他們解密了黃金紀期間的人類的游戲光盤後，才獲得的“高級娛樂產品”。
“那個小病毒看上去怪可憐的。”耶利米擡頭看了一眼屏幕中的楚年，“真不敢相信她居然有那麽大的破壞力。”
“管那麽多呢！”他的同事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，“反正這件事是帕特德納牽的頭，到時候使者怪罪起來，我們統一口徑推給他承擔責任就好。哦對了，還有那個塞繆爾。”
耶利米深以為然，止不住幸災樂禍地笑出了聲：“塞繆爾也不過如此，聽說他還在被佐伊等人審問呢。哈哈，活該！”
“塞繆爾上尉，請簡述你初次見到代稱為“黃金的向導”的病毒體時的場景。”
李朗坐在醫院的單人間中。這是一間特殊的屋子，四面都是波浪。令他看上去不像病人，反倒像動物園裏供人參觀的動物。
李朗麻木地回答著一個又一個問題，自始至終沒有任何的情緒起伏，仿佛對此事漠不關心：
“我初次見到她時，她……非常普通……”
……
“我們已經鎖定了楚年的定位了，但是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幹擾了我們的探測系統。”
王國裏，肖如雲看著屏幕上堆疊在一起看不出原本面貌的數據，與一幹科研人員討論著：“可以看出它的原理與我們接觸到的隔離系統有些相似。我們可以試著推導公式……”
“監管者那邊還沒聯系上嗎？”周泊低聲問著約翰，“他是拒絕聯絡，還是根本就沒有回應？”
“沒回應。”約翰難言疲憊地推了下眼鏡。自從周泊一行來到了這裏，他一直沒敢休息。
他已經通知了所有國民，暫時不能離開王國範圍。並關閉了車站，派人在出入口巡邏，防止有人擅自離開。
國民們隱隱猜測到了發生了什麽，還有人看到了諾亞地心站的人進入王國，對此提出了異議。在他們看來，這群外人無疑會暴露他們的存在，引來“天罰”。
他不得不分心去安撫民眾。而當人們問道“我看見紅色別裏塔了，小公主怎麽沒跟著回來？”時，他險些情緒崩潰。
可他不得不挺住。因為以斯帖已經崩潰了，像條瘋狗見人就咬，剛被他關進地下室去研究那臺能改造萬物的機器。
他並不指望以斯帖這種文盲能研究出什麽花哨來，只祈禱以斯帖千萬別在這節骨眼上再發了瘋，跟周泊打起來。
“我很抱歉。”周泊頹敗地坐在角落處，低聲絮叨著，“對那孩子，我真的……很抱歉……”
“我他媽不想聽這個。”約翰像是被以斯帖傳染了，憤怒地瞪著他罵道，“去做點什麽，周泊，你創造了她！媽的，你寫了那本書！你總能做點什麽！你是家長啊！”
周泊一震。“家長”，這個詞於他而言太陌生了。他不敢奢望成為楚年的家長，更不敢想起那死在繈褓中的楚囡囡。
做點什麽……書……那本書！
周泊突然意識到了什麽，沖向了肖如雲，急聲道：“她的底層代碼是《黃金紀向導》，是純文本！所以與她最契合的數據格式應該也是純文本！我們可以嘗試為她添加一些文字！一些就好，嘗試著激活她的數據，喚醒她的自我意識！”
……
滴答……滴答……
楚年坐在床上，耳邊依舊是源源不斷的水滴聲。
是什麽東西？
水嗎？
她站起身，看向了洗手間方向。剛要踏前，卻發現那小小的洗手間驟然遠離了她。
整間屋子好像不太一樣了，可她說不上來異常在哪。
她站了一陣子，到底走進了洗手間。關上了水龍頭。
這次她望著水龍頭久了一些。水管上有些黃褐色的斑痕，她知道這應該叫鐵銹。洗手池內白色的油漆雕落些許，她用手指扣了一下，發澀。
這些動作看上去毫無意義，實則是她潛意識的驅使。
聽覺，嗅覺，視覺，觸覺，所有的感官在這樊籠裏被激發了出來，又被一一抹殺。重覆的動作象征著抹殺的進度條正緩慢地挪動，盡頭則是“不存在”。
屋中的文字越來越少了，最後只有一個字還在執拗地游蕩著：
“？？？我？我？我？”
滴答……滴答……
水滴聲正漸漸變小，最後成了難以辨別的細小顫動，如一粒灰塵跌落地面，微不足道。
房間更加狹窄了，床鋪，桌椅，開始褪色，趨向於鉛筆繪制的簡筆畫。
楚年站在那，只能站在那。
可就在這時，一行新的文字靜悄悄地出現在了房間正中間：
“我，楚年，生命，約定，活著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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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【項目日志】 7月4日 13:35AM
簡述：“黃金的向導”粉碎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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